“……”

言新竹一邊安靜地埋頭, 一邊悄悄地向度禾送上欽佩的目光。

牛啊。

喬笙也註意到了度禾非同一般的表情，她莫名地手癢，有種想呼他腦袋的沖動。

冷靜, 你可是溫和有禮的二年級生了！

她在心裏對自己大聲說。

硬生生壓下這種沖動, 喬笙輕出一口氣。

她覺得好氣又好笑, 也不知道度禾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人, 從第一次見面起，就不斷地刷新著她的認知。

喬笙甩了甩頭, 先放下雜念，劃開通訊器, 點進言新竹上交的視頻。

“你們認真看, 待會和我分析一下，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了？”

每個視頻要放的時間點都在喬笙的腦海裏, 她快進到需要的地方，正是言新竹對上1000只A等蟲族。

言新竹選用的是傳統的標準抗衡軍：一萬二千名戰士，采用槍、機甲混合的強火力攻擊法。

但失敗了。

視頻只有短短的八分鐘，屏幕暗下後，喬笙聽完言新竹自省，然後補充：“沒有必要完全按照‘規定’走, 言新竹, 指揮官和你在靶場上是一樣的, 縱橫飛動的靶盤充滿不確定性, 指揮官也需要你靈活應對的戰場中的一切, 你不擅長指揮大型戰爭，容易手忙腳亂。”

她關掉視頻, 望向忐忑不安的言新竹, 雙目明亮：“現在的訓練終止吧, 它對你沒有任何作用。”

言新竹心臟重重地緊了一下，耳朵裏發出嗡的一聲。

在選擇專業之前，已經有很多人和他說過了，他不適合指揮系，去了也只是在浪費時間。

可他不信邪，而且……而且他得到了s的支持。

至少對他來說，那是支持。

所以他拋下本該光明的‘未來’，孤註一擲地選擇了更艱難的道路。

但是現在……

他縮起手指，有點自嘲和難過，也對，已經有很多人和他說過放棄吧，是他不聽，偏要走這條路。

s否定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。

他幹啞著嗓子，眼眶微紅，心裏泛著不知是後悔還是什麽的滋味，不好受極了。

“換一種適合你的訓練方式吧。”

言新竹的身子一晃，隔著一個喬笙的度禾疾如雷電地伸出手，牢牢地把他推遠開少女，箍在原地。

度禾很快收了手，言新竹感激地看了眼他。

度禾真好，看他不穩了還扶一下。

這種想法輕輕閃過，真正讓言新竹註意的是喬笙的話。

“我查過了，目前星網上適合指揮官訓練的模擬設備不多，而且每樣幾乎都有很大的限制，不過有幾個還是適合現階段訓練的。我回頭把名單發給你，你盡早把申請設備的申請表寫了，學校會統一購買。”

言新竹呆呆地看著喬笙，半晌，“啊”了一下。

“學、學姐，我，”他結結巴巴地指著自己，眼裏是茫然、緊張和期冀，“我還有希望嗎？”

喬笙眨了眨眼睛，反應過來言新竹在說什麽，嬌嫩的臉蛋上浮出一絲好笑：“你再說什麽胡話吶，才剛進指揮系，就想放棄啦？”

她指了指自己，笑得開心：“適合還是不適合，要親身試過才知道，我不就是一個例子嗎？”

有一道小小的聲音在他的心裏吶喊，他想成為指揮官。

心臟在胸膛裏砰砰跳動，言新竹抑制不住情緒的激動，大聲道：“不想放棄。”

少女的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，漂亮蒼白的面頰溢出滿足的愉悅。

忽然間，言新竹和喬笙中間橫插進一個人。

言新竹：“？”

喬笙：“？”

度禾把少女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，意義不明地看一眼言新竹。

度禾隔開人後，扭頭向喬笙一展無害的笑：“學姐，言新竹的問題解決完了，該到我了吧。”

說完，他心裏一陣懊惱，他怎麽像是趕著受教訓。

可是……言新竹那小子剛剛太過分了。

先是差點晃著撞到喬笙，他不知道喬笙弱的風都能刮跑嗎？也不想想他有多壯（並沒有），喬笙被他撞一下，不得在醫務室躺個十天半個月（也不至於）？

言新竹太不自覺了。

而且說就說，幹嘛一直蠢兮兮地盯著喬笙看，她又不是花兒。

度禾低頭快速瞟了一眼少女，然後收回目光，繼續像木頭柱子一樣杵在中間。

幸好他也來了。

言新竹張了張嘴：“學……”

紅發男生眉骨兇煞地支楞起：“學，是該學，你放心，我會認真向喬笙學姐請教的，你早點回去寫申請吧。”

言新竹聽得一楞一楞的，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
他終身不悔進指揮系的態度還沒來得及表明，便給紅發男生擠啊擠，擠出喬笙的視野範圍。

也就他呆，只委屈地看了眼紅發男生寬厚結實的肩膀，艾艾的和喬笙告別：“那、那學姐我先回去準備了。”

喬笙懵了幾秒，度禾和言新竹便完成了一輪交鋒，她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等指導的度禾，又看了眼打算走的言新竹，心裏餘下的激勵話沒有施展的機會。

“去吧。”

屋子裏的人數掉落成兩人，彼此的存在感增了不少。

喬笙仰著脖子看了幾次度禾，抽開身邊的椅子，拍了拍：“坐。”

度禾老老實實地坐下。

“你知道為什麽叫你來嗎？”

紅發男生和她大眼瞪小眼。

喬笙輕嘆了一口氣：“度禾，你真的是想做一名指揮官？”

度禾心裏撲通一下，他收起桀驁的表情，咽下嘴邊的話，沈默著。

喬笙播放他上交的視頻：“你的洞察力和決斷力可以說是在班上排前列的，但是你好像幾乎沒有什麽協作意識。”

“而且看你後幾期視頻，你的指令分割得太開，有很多次機會可以讓周圍空閑的戰士補上空缺，但是你選擇遠程調，花費更多的精力。”

喬笙敢肯定，這絕對不是一個指揮官該有的思路。

少女的黑眸仿佛會洞察人心，度禾的喉結輕輕滾動，脊背的神經高度緊繃起，他甚至不敢做幅度太大的動作。

一秒、兩秒、三秒。

距離喬笙話音落下只有三秒，可對度禾來說，這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。

他知道在喬笙面前，但凡有一絲馬虎，他就會被起疑。

不，或許她早就起疑了。

只是現在沒有抓到他的把柄。

度禾的心思千百般的回轉，他迅速從夾縫中尋到一條出路。

喬笙是在觀察度禾，她當著男生的面說得明白，度禾沒有給她任何威脅感，包括現在。

紅發男生忽然間垂下頭，腦袋埋在兩臂灣。

“對不起喬笙學姐！”

度禾腦子轉得飛快，一邊說：“我之前的志向確實不是成為一名指揮官，我報名萊特學院指揮系是因為……”

他說著，偷偷擡了下頭，瞄了眼喬笙，內心思索此刻該有的神情：“因為我太喜歡喬笙學姐了！”

喬笙微微睜大眼睛，端著水杯的手顫了顫，幸好她沒掀蓋，不然水潑進機器裏可就糟了……不，或許她該慶幸自己沒有正在喝水。

度禾還在旁邊深刻的剖析自我：“我在諾亞上，對指揮官s尤其崇拜，我特別特別想和學姐認識，而且想和學姐有進一步的接觸，能成為朋友就好了，然後我性格沖動……等我回過神以後，我就已經填報了萊特學院指揮系。”

度禾沒有多少經驗，努力在腦袋裏搜刮了半天，一咬牙，開始自我發揮。

“所以我對言新竹同學就特別嫉妒，上次還小心眼的在學姐你面前說他的壞話……”

也不知道是他在心裏話上施工的緣故，他說得愈發流暢：“剛剛也是。”

他大聲說：“我就是看不慣他盯著你傻笑，所以把他趕出去了！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是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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